茶画是什么?
仇英《竹院品古图》(局部),绢本设色,41.1×31.8cm,明
一直以来,饮茶与绘画作为两种高雅的生活方式和精神追求,备受文人青睐。而二者之所以会在唐朝“孕育”出茶画这一全新的艺术形式,原因之一便是它们都有着相似的文化内涵——寄托文人情思,表现自身风骨。
钱慧安《烹茶洗砚图》,纸本设色,62.1×59.2cm,清
仇英《烹茶论画图》,绢本设色,明
唐 Tang dynasty (公元618-907年)
首先,茶作为一种饮品想要走进绘画之中,第一步便要拥有广泛的群众基础。大致早在魏晋南北朝时期,长江以南地区的饮茶之风就已非常盛行。到了唐朝,南方茶叶大量北运,形成了“舟车相继,所在山积”之景。
周昉《调琴啜茗图》,绢本设色,28×75.3cm,唐
仇英《松亭试泉图》,绢本设色,128×61cm,明
所以,当我们将茶美学置于当时的书画环境中便会发现,由于很多人身兼品茶者与创作者的双重身份,这使得与茶相关的文艺创作在当时达到了它的首个巅峰。这时的茶画大多承担着记事功能,用于记录唐代贵族和僧侣的日常生活。
阎立本《萧翼赚兰亭图》(宋代摹本),绢本设色,27.4×64.7cm,唐
赵原《陆羽烹茶图》,纸本设色,27×78cm,元
仇英《玉洞仙源图》,绢本设色,169×65.5cm,明
在宋朝时,茶事已然成为了极富视觉欣赏价值的美学活动,并呈现出“为赏而饮”的特点。无论是冲泡技法还是茶具的使用,与唐朝相比都更胜一筹。除此之外,为了体现饮茶之艺术表现力,许多文人茶师甚至可以利用茶汤表面的浮沫,勾画山水或题写诗词。
刘松年《补衲图》,绢本设色,141.9×59.8cm,宋
而宋朝皇室的介入正是产生这种现象的重要原因。当时,宋太宗赵匡胤对茶事报以极大热情,他的喜爱从侧面为茶事贴上了上层社会的“高端标签”,引得无数官员追捧。其次,宋徽宗赵佶更是在典籍、书画等多个方面,将它推向了美学巅峰。
刘松年《撵茶图》,绢本设色,66.9×44.2cm,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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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茶画在宋朝大致可分为两个主题——刻画文人墨客的茶宴集会和反映百姓于市井的“斗茶”景象。其中第一类,大致可从赵佶的《文会图》与刘松年的《撵茶图》中窥见一二。而“斗茶画”主要反映了当时盛行的“茗战”之风,极好地重现了乡野趣味与市民生活。
赵佶《文会图》,绢本设色,184.4×123.9cm,宋
除此之外,宋朝茶画中所体现的审美态度,正是茶文化与当时书画美学相结合的成果。茶饮“先苦后甘,回味无穷”的特点,恰好呼应了宋代茶师们的人生感悟——“始于忧勤,终于逸乐”。
佚名《春游晚归图》,绢本设色,24.2×25.3cm,宋
到了元代,由于受到马上民族的统治,前朝精致的茶饮工序式微。茶品形态也由此前制作繁复的“龙团凤饼”逐渐向散茶过度。所以,此时有关茶的文艺创作也呈现出“低迷地自由生长之势”。
倪瓒《安处斋图》,纸本水墨,25.4×71.7cm,元
项圣谟《琴泉图》,明
这时的文人画家在茶画作品中所表达的志趣也都大致相似——身处民族矛盾的漩涡,且无力抵抗。其中最为著名的代表人物便是赵孟頫与钱选,此二人皆身处宋、元交界之年,且同为“吴兴八俊”,由他们所做的《斗茶图》、《卢仝煮茶图》等都是此时期极具代表性的茶画作品。
饮茶之事在明朝发生了巨大转变。这时的文人因诸多社会原因,将其赋予了一种精神力量,并希望透过饮茶抒发自己对世界的思考。“品味各类茶种,将生活志趣寄情茶中”是这一时期文人饮茶的集中特点。
丁云鹏《煮茶图》,纸本设色,140.5×57.8cm,明
沈贞《竹炉山房图》,纸本设色,115.5×35cm,明
而对于此时的画家来说,他们不仅延续了茶人清正朴素的人格情操,还将其带入了自身的绘画创作中。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便是有“吴门四家”之称的沈周、文徵明、唐寅与仇英。从他们的作品中,可以看出画家在茶事中品味自我,在书画中舒展格调的怡然之态。
文徵明《惠山茶会图》,纸本设色,21.9×67cm,明
《惠山茶会图》便是文徵明独具代表性的茶画之一。它记述了画家与众数好友游历山水、相聚品茗之景。此外,其精工雅致的绘画手法更是将惠山描绘为一派世外桃源般的景象,进而表达出画家对纷扰人生的一种超脱之感。
陈洪绶《停琴品茗图》,绢本设色,76×53cm,明
当茶画走到清代,茶已逐渐同松、竹一样,成为了一种独立的文化意象,并与其共同反映出文人对高雅意趣的崇尚与向往。与此同时,茶画依旧以文人画为依托,并继承了前朝历代的山水写意之貌。
吴昌硕《品茗图》,纸本水墨,清
不过值得注意的是,清代茶画中以茶具作为画面主体的现象渐长。这一方面是因为清代文人的审美意识逐渐向世俗化倾斜;另一方面来说,这种十分大胆的构图方式既清雅又趣味十足,深得民众欢心。
在古代文人的日常生活中,饮茶绝对是展现自身情趣的重要途径。因为经过千百年的积累与沉淀,茶已逐渐与儒、释、道三家的思想内核相连,并传递出与传统绘画相契合的品质。
在他们眼中,品茗之事是一种集合了色、香、味、形等诸多要素的审美过程。所以,一切与饮茶有关的意象就成了作者表达情感的途径。而茶画中“占地面积”最大的意象,便是环境。
倪瓒《闲话宫事图》(局部),纸本设色,93.4×46.8cm,明末清初
经观察可发现,茶画中的场景大多是依山傍水的室外草亭。而关于场所选择的具体宜忌,看看明朝著名文人徐渭的《密集致品》便可悉知:“茶宜精舍、云林……宜松月下,宜花鸟间。宜清流白石,宜绿藓苍苔……”
刘松年《斗茶图》,绢本设色,57×60.3cm,宋
茶画不仅对环境有着“严苛”的要求,对画中之人更是有着鲜明的刻画。放眼望去,无论画面中的人数是多是少,他们大多都是隐逸高洁的简朴墨客。此时,文人画家依然不忘将自身意趣与茶的引申义相连,着重体现其精行俭德之态。
王蒙《春山读书图》,纸本墨笔,132.5×55.5cm,元
而茶画中对于器具的描绘,则出现了“愈简”的趋势。最初在唐朝时,茶事可分为煮茶、饮茶、灸茶等工序,所用器具多达24样之多,可谓讲究至极。宋朝时大抵亦然。到了元朝,对于茶具的描绘则逐渐简化。至明清时,画面大多仅剩一壶、一杯、一茶炉而已。
吴昌硕《竹林品茗图》,纸本水墨,140×41cm,清
此外,文人画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非诗词题跋莫属。而茶画作为文人画的一部分,更加少不了诗词的加持。譬如在沈周已佚的画作《醉茗图》中,作者便引用卢仝的《七碗茶歌》与《庄周梦蝶》的典故,抒发自己的精神追求。
酒边风月与谁同,
阳羡春雷醉耳聋。
七碗便堪醉酩酊,
任渠高枕梦周公。
——沈周
仇英《松亭试泉图》,绢本设色,128×61cm,明
其实,茶画中最为“芬芳”的精神内涵,便是饮茶之事与文人生活间天然的默契。二者长久以来相互裨益、相得益彰,已然成为古代文人精神文明的代表符号。
所以,通过茶画这一窗口,我们可以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不同时代古人的生活方式及思想趣旨。与此同时,通过观察茶画中古人的精致生活,也可以从侧面提高自身的审美要求,进而唤醒对美丽逐渐疲惫的嗅觉感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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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编辑、文/赵子琛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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